爱荷华大学-水浒传的简介

第
42
卷第
5
期
2009
年
10< br>月　
江西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Journalo fJiangxiNormalUniversity
(
SocialSciences
)
Vol.42No.5
　
Oct.2009
论江右文化对虞集的影响李舜臣
,
　何云丽
(
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
江西南昌　
330022
)
摘要
:
虞集的青年和晚年均在江西崇仁度过
,
其文学思想、学术主张乃至人格的锻炼
,
都深受江右文化的
濡染。他接续了 欧阳修、曾巩等人开创的散文传统
,
诗歌则主张“宗唐得古”
,
不满江西末流 崇怪尚奇的倾向
,
力倡平易雅正的诗文风气。虞集的学术思想主张“会和朱陆”
,融汇诸家学说
,
此亦深受元初江右理学特别是
乃师吴澄的影响。此外
,< br>他还与江西籍的玄教中人交往甚密
,
对道教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
培 育了冲淡舂融
的品格。
关键词
:
虞集
;
江右文化
;
诗文风尚
;
理学
;
玄教
中图分类号
:I206.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579
(
2 009
)
04-0080-06
TheInfluenceofJiangyouCu ltureonYuJi
LIShun-chen,
　
HEYun-li
(< br>School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JiangxiNor malUniversity,Nanchang,Jiangxi330022,China
)
Abstract:YuJilivedinChongreninJiangxiprovincefrom hisyouthtooldage,hisliteraryidea,ac
2
ademic thought,e
2
tinueddevelopingtheprosetraditio ncreatedbymanypeoplesuchasOuyangXiu,ZengGong,also< br>atisfiedaboutthetrend
whichthelow-tasteshowe dfavortothestrangeandoddinJiangxi,advocatedthepeac efuland
,whowasdeepaffectedbyJiangyouConfuciant heoryespeciallyhistutor
WuCheng,heldtheacademic ideaofjointingZhuXiandLuJiu-yuan’sdoctrine,combini ngmany
masters
’
tion,hehadcloserelations hipwithJiangxisorcery,showedgreatinterested
inT aoism,andcultivatedtheplainandleisurelystyle.
K eywords:YuJi;Jiangyouculture;styleofpoetryandprose ;Confuciantheory;sorcery
元代诗文大家虞集
(
1272- 1348
)
的郡望是浙江会稽
,
祖籍四川仁寿
,
诞生于湖南 衡州
,
自
13
岁后
又随父徙居江西崇仁
,
死后亦葬 于斯。这种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家世背景
,
使他的学术渊源显得颇为复
杂。查洪德先生以 为
,
虞集除早年受虞氏家学和外家杨氏之学的影响外
,
还先后受到了蜀中之学 、吴澄
[1]
之学、邵雍之学、张载之学的濡染。
(
P44
)
这一看法
,
是全面而正确的。不过
,
从他的生平与交游看
,
我
们以为
,
讨论其学术背景还应先从江右文化谈起。虞集曾说
:
“ 予寓居临川三十年
,
而随牒京师之日过
半
,
爱其山水之明秀而未尽游 也
,
喜其风俗之驯雅而未尽观也
,
乐其人物之修整而未尽交也。然视临川,
收稿日期
:2009-16-01
(
编号
wx0704
)
基金项目
:
江西高校人文社科规划项目“虞集与元中后期江右诗文化圈研究”作者简介
:
李舜臣
(
1972-
)
,
男
,
江西永丰人
,
文学博士
,
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 方向为古代诗词。
何云丽
(
1979-
)
,
女
,< br>江西师范大学文艺学硕士研究生。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

　第
5
期李舜臣
,< br>等　论江右文化对虞集的影响
[2]
81
)
这是他待职馆阁时所
则为故乡矣。以其视之也切
,
故怀之也深。”
(
卷三《送道士危亦乐归临川
(
并序
)
》
言。其实
,
综观虞集的人生履历
,
他不仅在江西度过了大半春秋
,
而且即便身在朝阙
,
亦广交了大 批江右
人物
,
因此“视临川为故乡”
,
决非泛泛之言。本文主要从虞 集的文学思想、学术思想和道教信仰三方
面
,
试图论析江右文化对他所产生的影响。< br>一
虞集的文学创作
,
起步于江右。但是
,
他后来的创作风格与 当时江右的诗文风气
,
并不尽同。元初
的江右文坛
,
据主流者是以刘 辰翁、刘将孙、赵文为代表的江西文派。此派成员历经宋季战乱
,
不平则
鸣
,
多充满郁勃奇杰之气
①
。虞集对这种诗文风气的评价是
:
“当是时< br>,
南方新附
,
江乡之间
,
逢掖缙绅之
士
,< br>以其抱负之非常
,
幽远而未见知
,
则折其奇杰之气以为高深危险之语< br>,
视彼靡靡混混
,
则有间矣
,
然不
[3]
)
又说
:
“
平之鸣
,
能不感愤于学者乎
?
”
(
卷三十三《庐陵刘桂隐存稿序》
故宋之将亡
,
士习卑陋
,
以时文相
[3]
)
可见
,
他对元初江西
尚
;
病其陈腐
,
则以奇险为高
,
江西尤甚
,
识者病之 。”
(
卷四十《跋程文宪公遗墨诗集》
文人崇怪尚奇的风气
,
颇为不 满。而不满的原因主要在于
,
处元代承平之世且身居显宦的虞集
,
认为文[3][3]
)
,
“
学的作用乃“垂世立教
,
以成天下 之务”
(
卷四十一《会上人诗序》
辞平和而意深长”
(
卷六《李仲渊 诗
)
是其正脉。
稿序》
表面上看
,
虞集与元初江右诗文风尚 之关系
,
是“生一乡而不溺于一乡之薰习
,
生一时而不合乎一
[4]
)
。但从更宽广的历史背景看
,
他与江右的文学传统仍有密切之关
时 之流俗”
(
卷二十一《答刘桂隐书》
联。他尝说
:
“天下今昔言文物 之邦者
,
西有峨眉
,
南有庐陵
,
斯文师友之相望
,
风声气习之相感
,
其不可
[4]
)
的确
,
自宋代以来
,
江西的庐陵、
及也久矣。”
(
卷十九《王绍文集序》< br>抚州逐渐成为江右乃至华夏文化的
渊薮。宋初
,
庐陵欧阳修力纠西昆弊习
,
续接韩、柳文脉
,
沛然以斯道自任
;
后继的临川王安石、南丰曾 巩
则张大其军
,
亦为大宗
;
修水黄庭坚
,
于诗坛树 宗立派
,
江西诗名由是远播宇内。南渡后
,
江西诗人仍领
袖诗坛,
吉水杨万里独创一格
,
别开生面
,
列“中兴四大诗人”之一。 至宋末元初
,
庐陵刘辰翁复接江西
诗派余绪
,
庐陵文天祥、弋阳谢枋 得则心系社稷民生
,
慷慨悲歌。虞集对这些乡邦先贤
,
多充满崇敬之
[2]
)
认为他的文章
情。比如
,
赞欧阳修
:
“终 身未必惭韩愈
,
作者谁能继马迁
?
”
(
卷三《拜欧阳文忠公 遗像》
[3]
“上接孟、韩
,
发挥一代之盛
,
英华浓郁,
前后千百年人与世相期
,
未有如此者也”
(
卷三十三《庐陵刘 桂隐
)
。又评曾巩
:
“
)
存稿序》
忠爱而敦笃,
所谓盛代之德人
,
文学之师表也。”
(
卷四十《题曾欧二公贴 》
[7]
《四库全书总目》说
:
“迹其
(
虞集
)< br>陶铸群才
,
不减庐陵之在北宋。”
(
卷一六七“道园学古录提要”,P1440
)
这
是基于虞集与欧阳修的文学地位而言的。其实
,
虞集的散文创作
,
也明显接续了欧阳修、曾巩等人舂容
舒卷、平易雅正的风格
,
像名篇《尚志斋说》、《天心水面亭记》等文
,
皆能陶熔粹精
,
寓至理于平淡之中。
[6]
,P4181
)
,
今人钱基博亦说
:
“
所以
,
《元史》本传评其散文“蔼然庆历、乾淳风烈”
(卷一八一《虞集传》
纡徐
[7]
委备
,
一本欧阳以衍宋脉。”< br>(
P804
)
与散文相比
,
虞集的诗学与江西诗歌传统之间的 关系
,
显得更为复杂一些。元代之前的江西诗歌
,
除晋代陶渊明外
,
影响最广的就是由黄庭坚始倡的江西诗派。江西诗派在两宋风行一时
,
但南宋末年,
此派后学却在黄庭坚“点铁成金”、“夺胎换骨”等创作方法基础上
,
一味追求 奇险、瘦硬风格。虞集曾批
评说
:
“近世学诗者
,
好言长吉
,
言长吉者
,
造语多不可解
;
又言山谷
,
言山谷者
,
音节必故为不谐
;
又言简
斋
,
言简斋者
,
意浅气短
;
又言诚斋
,
言诚斋者
,
率易鲁莽,
又类俳优好言道理者
,
最似近之矣。然乏咏叹
)
可见
,
他对近世习黄、
之性情
,
则直有韵之讲义
,
山僧悟道之偈 颂耳。”
(
卷十九《庐陵谢坚白诗集序》
杨诗
风者
,
均表示 了不满。或许正是基于此种原因
,
虞集对黄庭坚以及江西诗派
,
都不甚措意。 这实际反映
了他对江西诗风的扬弃。
[4]
[5]
(
载《
①
关于元初江西文派的论述
,
可详参查洪德《赵文的文学理论与诗文创作》江西社会科学 》
2007
年第
3
期
)
和《元初诗文名家
(
载《刘诜》江西师范大学学报》
2007
年第
3
期
)
。< br>©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

82
江西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200 9
年
虞集论诗
,
大体主张轶宋宗唐
,
以为“诗之为学
,
盛于汉魏者
,
三曹、七子至于诸谢侪矣。唐人诸体
[8]
)。他之所以“
之作
,
与代终始
,
而李杜为正宗。……前宋之盛< br>,
亦有所不逮矣”
(
卷首《傅与石厉诗集序》
宗
唐”
,
就在于唐诗有“有风雅之遗、骚些之变、汉魏以来乐府之盛”。而这种“雅正”之风
,
显然与他倡导的
“垂世立教
,
以成天下之务”文学宗旨是一致的。关于“雅正”的涵 义
,
虞集还分别予以了阐析
:
“其公卿
[3]
大夫
,
朝廷宗庙
,
宾客军旅
,
学校稼樯
,
田猎宴享,
更唱迭和
,
以鸣太平之盛
,
则谓之雅。”
(
卷三十一《飞龙
)
这是关于“
亭诗集序》
雅”。关于“正”
,
具体说就是“性情之正”
,
是“以其涵熙和顺之积而发于咏歌
,
故
[3]
)
。这种诗学理想
,
与江西诗派重视诗法、
其声气明畅而温柔
,
渊静而光泽”
(
卷五《李景山诗集序》
技巧
的旨趣显然不 同。因此
,
胡应麟指出
:
“虞奎章在元中叶
,
一代斗山。所 传《道园集》
,
浑厚典重
,
足扫晚
[9]
宋尖新之习。”< br>(
《外编》卷六
,P24
)
值得注意的是
,
虞集对元 初江右诗文风气的态度
,
亦受到了当时一些江西文人的影响。与其私交甚
密的江西籍文 人程钜夫
,
长年待职馆阁
,
所作诗文皆雅正平和
,
虞集称扬 他“以平易正大振文风、作士
[3]
气
,
变险怪为青天白日之舒徐
,
易腐烂为名山大川之浩荡
,
今代古文之盛
,
实自公倡之”。
(
卷四十《跋程
)
这里所谓的“
文宪公遗墨诗集》
古文”
,
当就是指由欧阳修、曾巩等人开创的宋文传统。
虞集的文学创作
,
虽一定程度 上背离了元初江西的诗文风尚
,
但他倡导的雅正诗风却得了元中后期
很多江西诗人的追 附。如延祐、天历间
,
他与清江范德机、丰城揭傒斯、新余傅与石厉等诗人大力倡导雅
正诗风
,
使元代诗歌最终走出了江湖末派与江西末流的阴影
,
从而形成了真正 的“元音”。顾嗣立《寒厅
诗话》云
:
“……时际承平
,
尽洗宋金余 习
,
而诗学为之一变。延祐、天历之间
,
风气日开
,
赫然鸣 太平者
,
有虞、杨、范、揭
,
一以唐为宗
,
而趋于雅
,
推一代之极盛。”此外
,
虞集等人倡导的“宗唐得古”的观念
,
对明代江西诗歌的发展也产生了重要影响。比如
,
明初西江派主张“崇唐抑宋”
,此派职志泰和人刘崧
曾自叙学诗经历
:
年轻时“会有传临川虞翰林、清江范太史诗
,
诵之
,
五昼夜不废”
辙
,
至于兴象则不逮焉。”
[12]
[11]
[10]
(
卷十《自序诗集》
)
。
而他所学正是虞、范等人“宗唐”的倾向
:
“迨夫宋则不足征矣。元有范、虞、杨、 揭、赵数家
,
颇踵唐人之
(
卷首《
)
刘崧的评价是很准确的 。虞、
鸣盛集序》
范等人虽学唐
,
却因受到蒙
元人排挤、歧视
,
叹老嗟卑、忧谗畏讥的心境常措于笔端
,
故始终缺乏唐人宽广之胸襟、宏伟之抱负
,
创作
上也很难规模唐制。不过
,
他们倡导的“宗唐得古”的观念< br>,
却深刻地影响了明初西江派甚至三杨“台阁
体”“宗唐得古”的倾向。
二宋代的江西
,
也是儒学发展之重镇
,
特别是南宋淳熙二年发生于江西信州
(
今上饶
)
铅山的“鹅湖之
会”
,
更堪称江西乃至 中国文化史上之大事。此次盛会
,
陆九渊与朱熹发生了激烈辩论
,
不仅直接促 成
“理学”与“心学”两大学术流派的产生
,
而且还引发了一个影响后来理学发展的重 要命题
:
“朱陆异同”
论。在这个问题上
,
虞集观点十分鲜明
,
如以下一段文字云
:
按
,
《朱子年谱》载
,
陆 先生与人帖云
:
“朱元晦在浙东
,
大节殊伟
,
劾唐与正一事
,
尤快台人之心。虽
士大夫议论
,
不免纷纭。今其是非已明白
,
江东之命出于九重特达
,
于群疑之中
,
此尤可喜。”朱子《答叶
公谨书》云
:
“近日亦觉向来说话有大支离处
,
反身以求
,
正坐自己用功亦未切尔。因此减去文字功夫
,
觉得气象甚适。”又《与胡季随书》云< br>:
“哀病如昔
,
但觉日前用工泛滥
,
不甚切已
,方与一二学者力加鞭
约
,
为克己求仁之功
,
亦粗有得力处
,
向来泛滥真是不济事之语
,
合盖其所谓正坐文字太多
,
所以此时 进
[3]
学用功实至于此也……”朱子尝叹“道问学”之功多
,
“尊德性”之 意少
,
正谓此也。
(
卷四十《跋朱先生答
)
陆先生书》“道问学”、“尊德性”
,
分别代表着朱熹和陆九渊的治学方法与路径。一般认为
,
“鹅湖之会”后
,
朱
熹对陆九渊的指责很快豁然冰释
,
甚 至试图弥合二家之异
,
但陆九渊却终执一端
,
贬低朱学。虞集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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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期李舜臣
,
等　论江右文化对虞集的影响
8 3
引述朱、陆这番话
,
意在表明不仅朱熹有取长舍短、互补不足的倾向
,且陆九渊亦颇服膺朱子之大节。他
将“合同朱陆”思想
,
追溯至朱、陆二人
,
显然极具说服力。
虞集这种“和同朱陆”的思想
,
也有着深广的江右文化 背景。宋元之际活跃在江西的理学家饶鲁
(
饶州余干人
)
、程若庸
(
安徽休宁人
,
师从饶鲁
,
曾主讲万年斛峰书院、抚州临汝书院
)
、三汤
(
指汤巾、汤
中、汤汉三兄弟
,
余干人
)
、程绍开
(
江西贵溪人
)
,
均倡言“合同朱陆”
,
甚至是“全国最早的合会朱陆的
[13]
学者”
,
由此使“江西在 宋元之际朱陆和会的理学思潮之中
,
再次走到了全国的前列”。虞集“和同朱
陆”思想
,
与此种学术背景当密不可分。
不过
,
影响虞集学术最直接、最深刻 者
,
当属乃师吴澄。吴澄
(
1249-1333
)
,
字幼清
,
晚称伯清
,
自
号草庐
,
江西抚州崇仁人 。从师承上说
,
吴澄是朱熹的四传弟子
,
但他并不囿于门户
,
而是广泛地吸取了
陆九渊的思想。虞集曾云
:
先生
(
吴澄
)
尝为学者言
:
“朱子‘道问学’功夫多
,
陆子静却以‘尊德性’为 主。问学不本于德性
,
则
[14]
其弊偏于言语训释之末
,
果如陆子静所言矣。今学者当以‘尊德性’为本
,
庶几得之”
(
卷四十四《吴 公
)
。
行状》
指出了吴澄对陆九渊的“尊德性”的高度重视。虞集从十五岁起 即随吴澄问学
,
“吴公于先儒之言
[14]
)
他不仅继承了吴澄“< br>有所辨释
,
公
(
虞集
)
悉能推类以达其意
,
吴公亟称之。”
(
卷六《虞公行状》
合同朱
陆”的思想
,< br>而且还是其学术的忠实维护者。皇庆元年
,
吴澄辞去国子司业之职
,
时 有“议者曰
:
吴幼清
,
陆氏之学也
,
非朱子之学也
,
不合许氏之学
,
不得为国子师
,
是将率天下而为陆子静矣”。虞集 对此论予
[3]
以了激烈的批评
:
“呜呼
!
陆子岂易言哉< br>?
彼又安知朱、陆异同之所以然
?
直妄言以欺世拒人耳。”
(
卷五
)
又说
:
“
《送李扩序》
先正鲁国许文正公实表章程朱 之学
,
以佐至元之治
,
天下人心风俗之所系不可
诬也。近日学小子不 肯细心读书穷理
,
妄引陆子静之说以自欺自弃
,
至欲移易《论语章句》
,
直斥程朱之
说为非。此亦非有见于陆氏者也
,
特以文其猖狂不学以欺人而 已。”元代一些陆学依附者为抬高本门之
地位
,
常攻讦、指斥朱学
,
而朱子门人亦不甘落后
,
于是谩骂、诬诋之风蔓延。对此
,
虞集十分气愤,
说这
[3]
)
。后来
,
他又在为吴澄所撰
是 “王制之必不容者也”
(
卷一《送李彦方闽宪文序》
《行状》中说
:
“二家门人
区区之异同
,
相胜之浅见
,
盖无足论也。”表示了对支离 朱陆者的不屑。
虞集对吴澄学术的继承
,
不仅体现在“和同朱陆”之上
,更重要的是继承了他融通诸家学说的学术
态度和勇于创新的学术品格。他尝夫子自道
:“今吾学之所讲
,
其书《易》、《诗》、《书》、《春秋》、《论语》、
[3]< br>《大学》、《中庸》、《孟子》
,
其道则所以明其道者
,
颜、曾、思、 孟、周、程、张、邵、朱之言也。”
(
卷五《送朱
)
虞集在博采诸家的同时< br>,
亦不轻随他人
,
而敢于标新立异。他则认为
:
“
仁 卿赴安庆教授序》
天下之理无
[3]
穷
,
而学亦无穷也。今日如此< br>,
明日又如此
,
止而不进
,
非学也。天下之理无由而可穷也。 ”
(
卷五《送李
)
关于虞集的学术眼光
,
其门人赵氵
扩序》
方得比较清楚
:
“于诸经之说
,
不专主一家
,必博考精思
,
以求致用
[14]
)
也就是说
,
“
之道。”
(
卷六《虞公行状》
求致用”是虞集学术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
由此
,
他对理学中那种
重经义、词章而轻实用的做法
,
甚为不满。比如
,
对于朱子之学
,
虞集一方面认为他是继孟子后所未有之学问
,
另一方面又说
:
“今伊洛之书
,
衣被天下
,
经义、治事乃若歧而二之
,
治且非其治矣。呜呼
,
是谁之
[3]
)
即委婉地批评了朱子忽略“
过哉
!
”
(
卷十《题心远卷后》
致用”的倾向。
黄宗羲《宋元学案》将虞集列于“草庐学案”
,< br>表明了二人在学术上的承传关系。吴澄一生以道统自
任
,
长期授业教育
,
乡学私塾皆以重金迎请
,
元中期的临川、崇仁实际形成了一个以吴澄为中心的学术群
体
,
而虞集亦为其中的重要人物。特别是在吴澄去世后
,
虞集归隐崇 仁
,
秉承了吴澄的衣钵
,
成为结系江
西学术的核心人物。
三
虞集与道教很早即有深刻的因缘
,
他自称为“衡山道士”。但真正引发他对道教的信仰
,
实际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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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江西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
2009
年
盛行于江西的道教文化。抚州崇仁的华盖山 、芙蓉山、杯山、巴山都流传着很多道士的传说
,
留下了仙道
的足迹。虞集在诗中曾表 达了对这些仙道遗踪之向往
:
“邑南有高山
,
隐者浮丘伯。弟子远来求
,
千载
[2]
)
奠仙宅。苍崖接天光
,
旭日融五色。永言 托幽贞
,
绵绵奉明德。”
(
卷一《岁寒吟》
元代江西的道教门派纷呈
,
主要有玄教、正一教以及全真教等
,
而对虞集影响最为深刻者
,< br>当属玄
教。虞集与元代玄教中的几位高道
,
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比如
,
他曾为玄教创始人、大宗师龙虎山道
士张留孙
(
江西贵溪人
)撰写墓志铭
,
高度赞颂了他的功德。张留孙的弟子、玄教嗣师吴全节
(
江 西饶州
人
)
,
更是虞集的方外挚友
,
有人曾进行统计
,
在虞集一千多首诗歌中
,
与道教有关的达两百多首
,
而直
[15]
接题赠吴全节就有十六首之多。虞集还与掌管南方道教的朱思本
(
江西抚州 人
)
,
“相从于京师
,
二
)
。
还有江西抚 州玄教道士陈日新
,
虞集也说
:
“
十有余年矣”
(
卷四十六《贞一稿序》
予与公为方外之交
[3]
)
而张留孙、
者三十 年
,
最知公。”
(
卷五十《陈真人道行碑》
吴全节的弟子薛玄卿,
与虞集的关系更非同一
[3]
般
,
在《送薛玄卿序》中他说< br>:
“……于是而为玄教者
,
吾无不得而游之
,
若薛玄卿氏,
尤方今之彦
,
而得于
[3]
予者也。”
(
卷 四十六
)
表明了他与玄教中人的密切关系。
玄教是由符箓三宗分化而来
,其修习方法主要承袭了龙虎宗的符箓斋醮。受其影响
,
虞集亦精通道
家符箓。陶宗 仪《南村辍耕录》记载了一则趣事
:
道士张雨至京师
,
拜访虞集
,< br>虞集“全不言儒者事
,
只问
道家典故
,
(
张雨
)
虽答之
,
或不能详。末问
:
‘能作几家符箓
?
’曰
:
‘不能’。先生曰
:
‘某试书之
,
以质是
否 。’连书七十二家
,
伯雨汗流浃背
,
辄下拜曰
:
‘真吾师也 ’。”
(
卷九
,P115
)
张雨亦为元代著名道士
,
能
让其执弟子礼
,
可见虞集对符箓之精通非同一般。据刘冼《书虞邵庵送体仁》中记 载
,
“邵庵虞先生少有
仙才灵气
,
侍衮龙香案之侧数十年
,
天下之异人方士皆得博参而遍识
,
其于道所得超矣。晚岁山中所养
[17]< br>愈熟”
,
尝与道士曾体仁“相携绕虚廊
,
岁坐云堂上
,
论修真养虚之法
,
存身守丹之妙”
(
卷四
)
。晚年的虞集
,
还藉崇仁道士余岫云之助
,
在华盖山下的黄茅冈筑丹室斋房
,
潜心清修
,
其有诗云
:
“仙游办得茅
千束
,< br>华盖须分屋数间。微咏玉经忘我老
,
谩调金鼎胜于闲。龙雷变化从舒卷
,
鹤露清寒自往还。何似
[3]
绮园诸老者
,
采芝初不离南山。”
(
卷二十九《仙游道士余岫云为从珠溪余隐士求得华山下黄茅冈一曲
,
规作丹
)
由此可见
,
求仙问道
,
清斋修炼
,
的确是虞集生活 的重要方面。
室
,
喜而赋之
,
不觉五首》
值得注意的是,
虞集存留的作品中
,
较少直接阐扬宗教义理。《道园学古录》中的“方外稿”< br>,
大多为
宫观碑记
,
或描述宫观的历史沿革
,
或记叙 高道的道行
,
赞颂其功德。故有学人认为
,
“南方道教对虞集
学术思 想、文艺思想的影响微乎其微
,
对虞集最为直接的影响则表现在创作题材上”。但是我们细思< br>之
,
这一观点并不完全正确。虞集在《非非子幽室志》中曾说
:
“汉代 所谓道家之言
,
盖以黄老为宗、清静
无为为本
,
其流弊以长生不死为 要
,
谓之金丹、金表不坏丹言、纯阳也。其后变为禁祝祷祈、章醮符箓之
[3]
)
虽然虞集精通道教符箓
,
但他还是认为
,
道教之精髓在于
类
,
抑末之甚矣。”
(
卷五十《非非子幽室居志》
为人们提供了清 净无为的方便法门
,
而非那些关于长生不老、诡异神奇的法术。在《护法论后序》中他
又说
:
“吾尝宴坐寂默
,
心境混融
,
纷然而作
,< br>不沦于有
;
泯然而消
,
不沦于无。……凡可以言誉、可以言
毁 者
,
特其道之粗耳。至若实际理地
,
清净妙明
,
凝然湛然< br>,
了无一法。”可见
,
虞集之所以倾慕于道教
,
终极目的为了 心灵的清修无为
,
而这种“心境”又往往是用语言难以表达的。此与庄子所云“以言论者
,
[19]
物之粗也
;
可以意致者
,
物之精也
;
言之所不能论
,
意之所不能致者
,
不期精粗焉”
(
卷六《秋水》
,P572
)
是同一意思。或许正是这一原因
,
虞集很 少直接阐扬宗教义理。
不过
,
道教清修无为的心灵境界
,
却已然渗透 到虞集的文学创作之中
,
像《道园学古录》“在朝稿”中
的《朱秀之杞菊轩》、《送张 道士归上清》、《吹笛图》、《题郑秀才隐居》、《赋胡氏皆山》、《题暖翠亭》等
,
而《归田 稿》中则更多
,
不胜枚举。无论是身在朝阙
,
还是退隐江湖
,
虞集一次次地对隐居田园、逍遥江
湖的生活予以赞美
,
表达出摆脱官场束缚、超脱尘 世的强烈愿望。由于深受道教的影响
,
虞集对隐逸有
独到的看法
,
而 不同于一般儒者“穷通出处”的观念。他认为
,
真正的“隐逸”是“澹然有余而不堕于空
寂
,
悠然自适而无或出于伤怛
,
乃若蝉蜕汗浊与世略不相干
,而时和气清
,
即凡见闻而自足
,
几乎古人君
子之遗意哉
!
”根据这个标准
,
他检索了历代诗人
,
以为只有陶渊明、王维、韦 应物、柳宗元四人
,
才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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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16]

　第
5
期李舜臣
,
等　论江右文化对虞集的影响
85
得千古高尚之士。 而此四人中
,
他尤其推崇陶渊明。他认为
,
王维虽“冲淡”
,
“然而一旦患难之来
,
遂失
其守
,
是有余于闲逸
,
不足于事变”
;
韦应物是“学诗于憔悴之余”
;
柳宗元则“精思于窜谪之久
,
然后世虑
销歇
,
得发其过人之才、高世之趣于宽闲寂寞之地
,
盖有惩创困绝而后至于斯也”。因此
,
只有陶渊明能
“大义所存
,
立志不贰
,
乃若所遇安乎其天”。不过
,
平心而论
,若以这个标准考察虞集的人生经历和诗
[3]
歌情趣
,
显然他也没有真正 达到“外其身以遗世
,
不与物接
,
求生息于彝伦之外”的“无累”之境
(
卷三十
)
。
一
,
《杨叔能诗序》
虞集曾作有一 篇《邵庵老人画像自赞》云
:
世家岷峨之山
,
生身衡岳之舍
;
咏圣神之遗言
,
攀仙真之轶驾。白雪睛空
,
春风秀野
;
雨 云露雷
,
不可
绘画
;
聊采灵芝
,
以遗远者。
这里虽未能提到江右
,
但其弘通博学的学术思想、平易雅正的文学观念以及冲淡舂融的人格< br>,
显然
都有较为浓厚的江右文化的痕迹。当然
,
有些问题亦不宜作刻板 的理解
,
在探讨具体学者的学术渊源和
人格锻炼时
,
既要考虑到地域 文化的影响
,
同时亦须兼顾时代因素。特别是对于长年出入馆阁、广交天
下文人的虞集
,
尤当如此。比如
,
在馆阁中的虞集
,
常流露出忧谗畏讥的 心态
,
显然与元代文人特殊的境
遇相关。但是相较而言
,
讨论虞集的 学术和文学创作渊源
,
江右文化及其“不平则鸣
,
多充满郁勃奇杰
[ 20]
(
P40
)
无疑是必须首先考虑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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