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死了”及其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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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8月06日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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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死了”及其历史意义 随着“上帝死了”,人类正陷入绝对 的空无或虚
无的境地,世界成为荒漠,人成为碎片,依赖于即成“意义”生存的方式已被埋葬。因此,< br>人的“复活”必须依赖于人的自我的绝对超越,在尼采的意义上,即依赖于成为“超人”。另
一方 面,“上帝死了”不仅将人的自我还给了我们自己,由此绝对的孤寂和无依无靠成为人的
现实。然而它也 释放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使人类获得绝对的自由——这是一种由痛苦而自
豪、于绝望中获取力量、陷迷 惘而信念不移的终极体验。因而,存在是一种选择,我们只能
凭借“强力意志”或“存在的勇气”而不是 凭借知识或理性才能生存下去。尼采哲学实质上
是对“哈姆雷特问题”的解答。由于尼采站在生命自我肯 定的自然主义立场予以诠释演绎,
就不能不将“真实性原则”贯穿到底,并随之将“悲剧主义的英雄主义 ”奉为生存的最高原
则。这也决定了尼采哲学必然以虚无主义为起点,又以虚无主义为终点,即站在“积 极虚无
主义”立场上,重估一切价值,以实现对人的重建。
显然,“超人” 概念意味着人性结构自我改造的深刻的伦理学和生存论的承诺。它要
求人类能够忍受生存条件的缺失,而 战胜自我,即不依赖于意义而生存,要求人们能在一个
非人,反人或无人的荒漠中巨人般地站起来,在精 神上壮大到与上帝比肩的程度,作为立法
者和创造者而存在。然而,作为命定依赖于意义而存在的人如何 能够忍受意义缺失的生存方
式?作为被有限性限定的人又如何能够承受绝对超越的重负?人类在理性与意 志上的自律自
决的权是否能真正成熟到可以建立一种上帝不在场的有效的生存方式吗?“上帝死了”所开
启的超越性的可能性,其现实性形态究意是什么?我们究竟是否能够思想或领会上帝的本质
以及 “上帝死了”所具有的真实的甚或是隐秘的意义?
一、尼采的话:“上帝死了”
上帝死了这一惊心动魄的话语,为尼采早在20世纪前夜先知般地揭示,在《快乐的知识》一书中,尼采以寓言的形式,借狂人之口宣称:上帝死了!上帝真的死了!是我
们杀害了他 ,„„你和我,我们都是凶手!在尼采那里,这一血淋淋的事件并不意味着,
被钉十字架的上帝通过耶稣 的受难、惨死与复活,揭示出永恒的启示真理;也不意味着,由
于上帝对于人性的遗弃而在物质时空中的 隐退、不在场所导致的自我意识的苦恼;2)而是
上帝的彻底完结及其随之而来的彻底绝望和绝对的恐怖 :我们是如何犯下这件案子的呢?我
们又如何能将海水吸光?是谁给我们海绵而将地平线擦掉?当我们把 地球移离太阳照耀的距
离之外时又该怎么办?它现在移往何何方?要远离整个太阳系吗?难道我们不是在 朝前后左
右各个方向赶吗?当我们通过无际的空无时不会迷失吗?难道没有宽阔的空间可让我们呼吸与休息吗?那儿不会更冷吗?是否黑暗不会永远降临且日益黯淡?„„难道我们没有嗅到神
的腐臭吗 ?---即使连上帝也会腐坏!然而这个发生在19世纪欧洲的时间空间中的一件
实际事件却是上帝的信 仰者你、我或;我们共同所为的。其根源在于信仰为科学理
性从内部所侵蚀,而成为形式上、习惯上的外 壳,最终导致不可避免的毁灭。尼采指出:由
于科学的存在人变得不再那么需要一种彼岸结局来解他的存 在之谜,因为存在已显得更加无
足轻重,更加无所事事,在事物外在秩序中更加可有可无。尽管尼采看到 了科学及理性不
仅造成了信仰的失落,而且也造成了人生存在意义的丧失,因而对科学持有批判的态度。 但
科学、理性所造成的对信仰的破坏已无法挽回,科学的凯旋与生活的急剧世俗化已成为时代
的 潮流,这恰恰是尼采哲学不得不面对的人类现实及其哲学建构的起点。此外,在人类主动
谋杀的意义上, 尼采指出,上帝死了是由于日渐强大的人类具有无限的超越性,已无需一
个看护者、慈悲者的存在作为自 我存在基础的结果。超人诞生,上帝就不能不死。这两
层含义在尼采那里往往交织在一起。但后者来源于 前者,前者的基本性在于它首先揭示出
上帝死了这一事实,而超人诞生实际上是填补上帝不在场造成的价 值真空。超人诞生不是
因,而是果。
尼采充分认识到了“上帝死了”所带给 人类及文化的毁灭性结局。他指出,这一事


件将人类历史划为两个时代。旧时代崩溃了, 因为“随着对基督教上帝的信仰已被摧毁,那
么,以这种信仰为基础并赖以存在和发展的那些东西也要随 之坍塌,例如全部欧洲人的道德,
这引起了巨大的、连续性的崩溃、毁灭和倾覆,推倒了我们面前所矗立 的一切。”6)绝对真理
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人对世界及事物的某种解释;道德价值体系被颠覆了,这 必然导致
既然上帝不存在,那么可以为所欲为的恐惧和战栗。超感性的真实世界被埋葬了,只剩下
缺乏目的和秩序的现实此岸世界。这些无不揭示了现实世界的分崩离析:不稳定状况乃是这
个时代的特 点。没有什么是扎实的,是以坚定的信仰为基础的,大家为明天而活着,因为后
天更可疑。在我们行进的 轨道上,一切都是不可靠的,危险的„„在这种暗淡无光的衰落
的时代中,随着既有的信仰体系、价值体 系、意义体系的彻底崩溃,必然导致前所未有的人
的生存危机:所居住的星球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不知漂 向何处,人生成为风中飘零的一叶,
人的衰落已法挽回,因为随着爱已死亡,„„世界像过去一样运行着 ,只用它那甚至更加闪
烁和寒冷的无情的星星看着我。它一如既往无声无息、无知无识地运行着,只有一 件东西--
人--死了。
这是一个虚无主义的时代。随着“上帝死了”,尼采 深刻地指出:虚无主义这个“不
详的来客”已来到了门前,尼采痛感虚无主义以悲观主义、颓废主义的形 式成为时代的顽疾,
它深深地植根于欧洲及人类文化中,植根于人的精神中。尼采哲学作为一种不仅探索 而且肯
定人生意义的生存论,必然以反虚无主义作为其主题。正是在这种理论动机支配下,尼采建
立了“超人——强力意志”学说,通过高扬人的生命强力,通过对价值和意义的立法与创造,
以抵抗和 战胜人生和世界的虚无、无意义。这样,“上帝死了”就开启了一个人类不得不自足
自立的新时代。
与之相联系,“上帝死了”预示着人的彻底解放的乐观主义前景:“我们这些哲学家< br>与‘自由人’深深感觉到自己是被一个新生的旭日所照耀着,心中充满着感激,惊喜,预感
和期待 之情。最后,我们的视线似乎更加开阔了,纵然还不够明亮,但我们的船比竟终于能
置诸于大海去面对各 种危险了,那属于我们的海——也许是前所未有的‘开放之海’——再
度展现在我们的眼前。”9)这是 一个充满未知,偶然、恐惧而又绝对自由的视域,也是一个必
须用生命去历险和搏斗的游戏。超越自身, 战胜自身,从而战胜痛苦、死亡与命运成为强力
意志的绝对命令,尽管“上帝死了”带给人们的“快乐知 识”是一种过于沉重的知识,尽管
这种乐观主义充满了豪迈、而又悲壮的悲剧精神而成为一种沉痛的乐观 主义。在此,尼采明
确划分了两种虚无主义:消极的虚无主义、即彻底的悲观主义和颓废主义,它因虚无 而彻底
否定人生意义和生命;积极的虚无主义,它不仅敢于面对人生与世界的虚无而且能够战胜这
种虚无,成为人生和世界的主宰,这恰恰是强力意志与超人理想的真正体现。
总之 ,“上帝死了”所导致的虚无主义,本身就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虚无主义所具
有的合理性在于,它揭示 了人的本真的生存状态——人生来就是与痛苦、死亡、无意义相伴
为生的,生存本质上为虚无所规定、所 包围、所渗透。尽管要生存的意志,说谎的意志比求
真实的意志更原始、更本能,但一切形而上学、伦理 学、宗教所给予的“掩饰”,终究不能使
人们不正视人生虚无的本状。在尼采那里,真实性原则是最基本 的原则。另一方面,虚无主
义也揭示了人与生俱来不受任何先验的约束,人是绝对自主自立的存在,生存 虽是无根的,
但也是绝对自由的——尽管这是一种令人“眩晕”、“恐惧”的自由,人在承受虚无的同时 就
不能不承受着自由。由此可见,“上帝死了”的最深刻的意义,就在于将人推至了虚无面前—
—一种既充满自由,又无依无靠、孤独绝望的境地,使人们一再面临着“要么生存、要么毁
灭”的严峻选 择。
对尼采上帝死了的语意澄清,必然涉及到对尼采无神论的评价,这必须从尼采的
生存意义论谈起,毫无疑问,尼采在近代哲学史上最明确地揭示了人是依赖于意义而生存的
存在 物。他指出,人的真正痛苦不在于痛苦本身,而在于痛苦的无目标性,即为了没有解决


存 在意义这个难题而感痛苦。对人来说,人需要一个目标,人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
追求。因为任何一种 意义都强似于无意义。人是创造者、立法者这一命题意味着,
人为着生存,必然赋予毫无意义的人生与世 界以某种意义,必须制订人们能安身立命于其中
的价值体系。这样,尼采看到了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存在的 合理性,尼采也因之不是真正或天
然意义上的无神论者,假如基督教仍然是一种富有成效的意义、价值解 释体系的话。另一方
面,尼采反基督教,则在于他看到了宗教的弊端,即在给人类生存提供意义,使人类 得救
的同时,也使得人丧失了生命的自由自主性及真实性。他指出:宗教禁欲主义理想是有史以
来最好的'权宜之计',它解释了痛苦,似乎填补了巨大的真空,特别是关闭了自杀型虚无主
义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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