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诗风骨”对“建安风骨”的继承与发展看“风骨”的内涵-最新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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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诗风骨”对“建安风骨”的继承与发展看
“风骨”的内涵
“风骨”一词本为汉魏品评人物的风神骨相所用。“风”即
风采,“骨”即骨相。刘勰在《文心雕龙》中
,从这个意思引申
出来,将其作为文学评论的一个范畴,为后代诸家所认同。刘勰
《文心雕龙&
#8226;风骨》篇中“风骨”的概念,从文学批评理
论的角度看,为刘勰首创。这一概念既总结了汉
魏以来文学的发
展经验,特别是“建安风骨”创造的艺术经验,同时又直接萌发
了初唐陈子昂所
呼唤的“汉魏风骨”,对后来刚健、爽朗、生动
的“盛唐之音”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作
为品评文学作品的一个主要标准,“风骨”是指“风力”
和“骨鲠”。《文心雕龙•风骨》
:“蔚彼风力,严此骨
鲠”。“风力”即指作品中体现出的感情倾向。“骨鲠”则指作
品中的主
要题材“风”,而要有“力”,即要有积极健康的感情
力量;“骨”,而要有“气”,即要有简约严明的
创新精神,二
者互为因果,不可或缺,才是好的文学作品。
笔者根据自己对目前各类看
法的理解,试图将“风骨”看成
一种集审美要求与艺术实践于一体的流动性范畴,并以此重新审
视“风骨”内涵的历史演变及其文化启示意义。
一、“唐诗风骨”对“建安风骨”的继承与发展
“风骨”作为诗学范畴是经过刘勰的系统阐释真正成熟,并
进入了中国古典
诗学理论体系,但“风骨”的广泛应用和倡导则
是其同代与后代人努力的结果。
与刘勰
同代的钟嵘,在《诗品序》中倡导“干之以风力,润
之以丹采”。“干之以风力”,要求诗人将丰沛强烈
的情感灌注
于作品,使其语言峻健挺拔;“润之以丹采”,要求用华美亮丽
的辞采去润饰,最终
使作品呈现出情感深沉美、充实美与辞采声
律美、形态美的融合风貌。这种说法与刘勰“风骨”说大致相
通。
从他们的相关论断可以看出,他们首先都看到了社会现实对诗人
深层情感的强烈激荡,也看
到了创作主体自身的敏锐体悟力和卓
越才华,看到了建安诗作词采华美、情感充沛、动人心魄的特质。<
br>这些诗作所传达出的对于个人功业的慷慨豪情与叹喟,对于国家
和天下的忧患悲伤与关切,表现出
来的悲凉厚朴、苍劲脱俗的品
格,都成为后世推仰之所在。后世大凡倡导“风骨”者都要追溯
“
建安风骨”,以期在富有“慷慨悲凉之浓烈感情”的建安文学
中重新开掘激荡后代诗人的生命和情感资源
,以化入自己时代的
创作中。
历代学者论及风骨时,常以“汉魏风骨”或“建安风骨”
作
为品评诗歌的标准。“建安风骨”即以三曹、七子为代表的建安
诗人创作的诗歌以其厚实的思
想内容和完美的艺术形式而体现
出来的。唐诗风骨是对建安风骨的继承和发展,它继承了建安文
学的“志深而笔长”、“梗概而多气”(《文心雕龙•时序》)
的现实主义文学传统,而由
于唐朝国力的空前强盛,经济的繁荣,
政治的开明,使唐代士人对前途充满乐观的理想和
信念,而扬弃
了建安风骨中感慨悲凉的因素,唐诗在对建安风骨的继承和扬弃
中形成自己特有的
品质和风格。
杨炯以及初唐四杰所提倡的诗歌风格,即“壮而不虚,刚而
能润,雕而不
碎,按而弥坚。”杨炯在这里初步揭示唐诗的内涵
就是刚健、充实、文质兼美。至此,唐诗风骨的形成已
见端倪。
为唐诗风骨的形成作出更大贡献的是四杰稍后的陈子昂,他在
《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
》中进一步对唐诗风骨的内涵作了理论
上的阐述,大声疾呼要继承、发展“汉魏风骨”,并以此作为扫<
br>荡六朝颓靡文风的有力武器,倡导恢复和继承建安、正始文学的
优良传统,提出了唐诗革除六朝颓
风,形成唐诗风骨的明确方向。
陈子昂最早明确提出以“汉魏风骨”为学习对象,将“兴
寄”与“风骨”联系起来提倡,表明陈子昂对“建安风骨”有其
深刻的理解。所谓“兴寄”:“就是有
感而作”,“有为而发”,
不能无病呻吟。“兴寄”的对象既包括天下兴衰,民生疾苦,又
包括
个人际遇、宇宙哲理,使之相激相摹,在诗人内心生成强烈
的情感,达到与“建安作者相视而笑”的境界
。而且在理论上增
加了对自然声律、音情谐畅、顿挫有致的要求,加之陈本人的创
作,使陈子昂
倡导的“风骨”说在继承建安诗歌慷慨苍凉之外,
又富于壮大高昂、寥阔雄浑的气概。这种气概到唐人殷
?的《河
岳英灵集》对盛唐诗歌的评价中显现得更为明朗。所以说,陈子
昂不仅在理论上作出了
巨大建树和创新,而且在清除齐梁余风的
创作实践上也取得了突破,其以后的盛唐,唐诗
的风骨作为反映
唐诗特质和风格的概念,得到广泛的认同。
殷?的在《叙》中提出:“
开元十五年后,声律、风骨始备
矣。”据此可知,唐诗的风骨正式形成于盛唐时期。殷?已把风
骨作为评价唐诗的重要标准,他认为高适“适诗多胸臆语,兼有
气骨,故朝野通赏其文”。品评陶翰“既
多兴象,复备风骨”;
品评崔颢“晚年忽变常体,风骨凛然”。殷?从理论上概括了盛
唐诗人(
包括李白、高适、岑参等)对风骨的追求和创作实践,
总结出“神来、情来、气来”这些美学要求。“建
安风骨”再次
成为盛唐诗人从创作理论上追求的集中目标。
实际上,盛唐诗歌所追求的
和所表现出的所谓“盛唐气
象”,与他们标举的“建安风骨”还是有差别的。“他们继承建
安风
骨的,只是它的浓烈壮大感情,是它的巨大的气势力量,而
把作为它重要组成部分,构成它重要特色的悲
凉情调扬弃了,代
之以昂扬、明朗的感情基调。”盛唐诗人创造性地对传统进行了
转换,以古化
新,创造出独具时代精神又与传统血脉贯通的“盛
唐风骨”。转换的成功,使刘勰“风骨”说重新焕发了
生机,但
也发生了内涵流变。原来用于面对广义诗文的一些内涵(如义理
严密、华采耀目)已逐
渐消退,偏向“风”、“气”和“情”,
更倾向于展示情感传达的壮美风貌和气象。这大概是中国诗学的
内在发展规律决定的,诗人及诗论家已从对“辞”这一媒质所具
有的声律、华采的显在追求走向
对兴象、境界的追求。
初盛唐诗人对“建安风骨”的追求和标举获得了极大的成
功,创造了既富于盛唐时代特色,又具有永久魅力的雄伟壮阔、
浑然天成的艺术境界,使“风骨
”的内涵达到了空前的丰满和完
美,因此“盛唐风骨”从此又成为一种后世推崇且不断回归的
“
风骨”传统,当盛唐随历史的风声一去不复返,当整个中国封
建社会由鼎盛转向衰落时,“盛唐风骨”在
为某种对昔日辉煌的
依恋和神往,成为延续民族生命活力的某种审美规范和文化血
脉。
无论是“建安风骨”还是“盛唐气象”,其生成的基本条件
在于创作主体必须具有与其时代
现实相互激荡的充沛情感。后代
对“风骨”的追仿,若不能保持一种可与古人相对应的精神状态
和生命体悟,那么所能学到的只是古人高声的咳嗽声,不可能摹
得古人的气血肝胆。退一步说,后人无论
如何刻苦地揣摩,也不
可能更不必要达到与古人体悟的世界、感受人生的情感同位。后
世从体格
风调方面追仿揣摩所付出的辛劳和取得的理论实践成
果,理应归属于“风骨”说的话语含蕴当中;但必须
清醒地看到,
以这种复古化新模式所取得的不少成果是苦涩的,它同样能带来
禁锢和虚空。当人
类感受世界的方式随时代的发展而发生变化
时,文学需要从内容到形式的全方位突破。
二、风骨说内涵的历史流变
通过以上评述可以看出唐代陈子昂继承刘勰、钟嵘的风骨
说
,倡导“风骨”、“兴寄”之说,其风骨是对前代的继承,兴
寄是其发展。它从兴寄发展
而来,但兴寄是一种较实的表现手法,
而兴象则指比兴及感发而生的艺术形象,为偏正式词语,是一种<
br>与意境相近的美学范畴。风骨从刘勰、钟嵘及陈子昂的风骨说出
来,主要用来评论边塞诗及北方诗
歌,蕴含的主要是一种力之美;
兴象则主要用来评论对南朝诗歌多所继承的山水田园诗及柔婉
诗
歌。蕴含的主要是一种“象”或“境”之美。严羽在《沧浪诗
话》中将“风骨声律(辞采)兼备”盛唐诗
歌的美学品格概括为
“盛唐气象”。
“气象”是由风骨与兴象融合发展而来:气指气骨
,即风骨,
偏重动感与力度;象即气通过比兴感发所形成之象,偏重静态。
因此气象是作品借助
艺术创造融成生命力,并显现为主客体浑融
的浑厚壮丽的美感,是一比风骨虚、比兴象及意境实的美学范
畴,
是盛唐南北诗风融合并重又向南方诗风为主过渡的美学总结,也
是从风骨到意境的过渡性美
学范畴。总之,风骨是并列词语,偏
重力与动,是一种重阳刚之美的美学范畴;兴象及气象含有力与动,但都是偏正词语,重在气及比兴感发所融成“象”,是一刚
柔相兼的美学范畴,是从重刚重力的
风骨到重柔重深的意境之间
的过渡性美学范畴。
盛唐以后,盛世不再,盛唐精神不再,
诗歌的“盛唐气象”
亦不再,自元结之后很少有人再强调风骨,中唐以后的诗歌亦很
少有风骨。
中唐去盛唐不远,盛唐诗歌的题材与风格有人继承,
中唐诗歌与盛唐诗歌的最大区别是“气骨顿衰”,钱
起等十才子
多唱和应酬、流连山水之作,“体格清新,理致清淡”,诚如《四
库
全书总目钱仲文集提要》所谓“大历以还,诗格初变。开宝浑
厚之气,渐远渐漓。风调相高,稍趋浮响,
升降之关,十子实为
之职志”。其后唐诗又一次繁荣,但以韩愈、孟郊为首的奇险冷
僻诗派对社
会关怀不够,浑厚底气不足,语言亦非质朴自然,故
不大够风骨之格;元稹、白居易一派高张现实主义诗
风,更非风
骨之美了。宋诗入世情怀较深,但重言理而非言志与抒情结合,
浑厚不足,语言又生
新硬瘦,故亦难合风骨之格。元明清三代之
诗虽多宗唐,甚至专宗盛唐,但在世易时移,积极入世精神及
现
实批判精神丧失殆尽,刚健浑厚之气衰微,故多只在表现手法及
技巧上复古或求新,虽不乏有
风骨的诗人及诗歌,但已非汉魏风
骨、盛唐气象了。诗之别体宋词以“缘情而绮靡”为特色,本不
追求风骨;而元曲(散曲)则多爱情及山水隐逸之作,语言或通
俗,或如词之绮靡,亦不追求风骨。简
言之,风骨成熟于齐梁,
至盛唐在理论与创作实践上都趋于完善与繁盛,此后便难以发展
嬗变了
。
从以上对刘勰、钟嵘、陈子昂、殷?诸家风骨说的理论评述,
再对其所评的诗歌加以
品鉴分析,可以看出诸家风骨说的实质并
没有发生变化,大致都依据风与骨的本义、比喻义、象征义,指
的是诗歌情绪感染力、逻辑力、诗章结构文辞力相融的以刚健浑
厚质朴自然为主体的艺术美,力
之美与美之力是风骨的核心。所
谓“力之美”,是诗歌的感染力、逻辑力、结构文辞力等融合外
化而成的美,它既如无形之风,其力使人身心爽健,动欲飞而又
心旷神怡,又如在肌肤之
骨,既有支撑人体之力,又蕴有赏心悦
目之美:“力”表现为“美”,“力”在“美”中。所谓“美之<
br>力”,是诗歌外化之美蕴含着内在的力,即美中有力,诸种“力”
虽融含在“美”中,读者只见其
美,但因为这里的美不是一般的
优美,不是唐以后诗词主要呈现的意境美,而是如劲健凉爽煦暖
之风,显飞腾之势与力,亦如人体肌肤中蕴含的骨有骨气、骨力,
可扛千斤之鼎,使人达到富贵不能淫,
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的境界。因此可以说风骨是“力之美”与“美之力”的辩证统
一,是力
与美的共融互补,是儒道二家重社会关怀与生命关怀之
积极面,如英雄主义、爱国主义、批判精神与个性
张扬在文艺及
美学上的反映,是正气、真气、生气的凝结,表现为诗歌含意之
深广、情怀之博大
、物象及境象之宏壮广远与刚健质朴文辞的结
合,它使人心事浩茫,慷慨悲壮,热血沸腾,感奋激昂痛快
得欲
上,欲前,甚至欲飞,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