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第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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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的第一只猫
作者：马伯庸
来源：《润·文摘》2014年第11期
屎蛋儿是捡来的。奶奶把剩菜剩饭倒在它的食盆里，爱吃不吃，每天就一顿。可屎蛋儿却
生得虎背熊腰，
不是胖，而是壮，肌肉精悍，腾挪跳跃极为迅捷。
屎蛋儿在外头称王称霸，它天生怒
相，脾气极凶，稳居胡同食物链的顶层。曾经有俩半大
小子借来了弹弓和石子打中了屎蛋。结果屎蛋中弹
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吓得那俩小
子落荒而逃。发弹那位因为抓着弹弓，反应晚了一步，被屎蛋
狠狠挠了一下右手臂。他给我讲
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经此一役，屎蛋在这胡
同的威名日盛。我长到五六岁的时候，胡同里其他人谈起我的时
候，还是“养屎蛋儿那家的小孩”。
屎蛋四岁那年，我出生了。
我妈就担心屎蛋儿会对我不利
。我满脸胶原蛋白，粉嫩可爱，肯定挨不住“猫中张辽”轻轻
一挠。可我奶奶舍不得把屎蛋送人——当然
从技术上，也根本送不走……
说来也怪，自从我出现以后，屎蛋儿回家的时候多了，
有时候大白天也跑回来，趴在我旁
边，眯着眼睛沉思。开始大人们特别紧张，后来看我们俩相安无事也就
放下心来。两个体型差
不多的生物，就这么并排躺着，天天呼噜呼噜睡觉。
小婴儿渴望与周围接触，我喜欢无意识地乱抓。这一抓，不是抓到屎蛋的皮毛，就是它的
胡须耳朵，下手
还特别狠，没轻重。若是别人敢这么僭越，屎蛋早就勃然大怒，可它对我特别
容忍，随便揉搓，实在是被
拽疼了就走远几步，过一阵又趴回来。我有时候睡得高兴，扯住它
的尾巴拼命拽，它就抬起脖子喵喵叫，
我奶奶过去把我的手拿开，它才不叫。不过如果是其他
大人凑过来，它就会迁怒于他们。那一阵我爹我娘
身上没少留下抓痕。
时间长了，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拽着它睡觉。到了后来，我
不摸着屎蛋根本就不肯
睡。于是它留在家里的时间逐渐多起来，只是偶尔外出巡视一圈领地。
那一天，屎蛋在炕上趴着，让我摸着它安然入睡。等我睡着了，它跳下炕，走出门去玩，
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