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风筝误》中“风筝”意象的文化解读-2019年文档
玛丽莲梦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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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1月18日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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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风筝误》中“风筝”意象的文化解读
一、引子
《风筝误》是明末清初戏剧小说家、戏曲理论家李渔
(
1610 -1680
)所作传奇剧《笠翁十种曲》中最具影响力的一部
喜剧,被列为中国十大古典喜剧之 一。李渔无论是在文学上,还
是在生活中,
都是一个徘徊在雅俗间的文人。
但明末清初 的黑暗
政治制度埋没了这位才学横溢的文艺家,使他一生未能出仕做
官。他寄情于亭台楼阁,沉 溺于歌舞女色,既关注饮食、戏曲等
“俗世”文化,又保持他作为文人的雅趣。在《风筝误》中,作者以“风筝”为题,
抓住一个“误”字,
借“风筝”这一“俗世
雅物”,将误会层 层深入,从“题鹞”写到“鹞误”,
从“惊
丑”写到“诧美”,终于消释误会,令人 回味无穷。作者借“风
筝”意象叙事,赋予一只普通的风筝丰富的美学意蕴,既宣扬
“缘分天注 定”的俗世宿命,
又熔铸一种高尚的情理合一的人生
信念
。本文尝试解读“ 风筝”这一意象及其在剧中的表现与象
征意义;在此基础上,探讨作者借用“风筝”叙事的
“雅 ”“俗”表现。
二、“风筝”意象在《风筝误》中的解读
“风筝”又名纸鸢、
纸鹞,
它的出现源于人们对神秘天空的好奇和向往,承载了古人渴
望乘风飞起的梦想。
在后来 发展和流传过程中,
风筝逐渐融
入文化民俗节日中,
风筝本身也开始成为文人墨士创作 诗词曲画
的题材。如唐代罗隐在诗《寒食日早出城东》中写道:“不得高
飞便,回头望纸鸢。” 宋代陆游也在诗《山园杂咏》中说:“纸
鸢收线愁风恶,秧马掀泥喜雨蒙。”在元曲中,“风筝”已经作
为一种文化意象,
开始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
比如“人去似风筝
断”,
明代画家徐渭更是创作了多首有关风筝意象的诗作,
如
《风
莺图诗》:“柳条搓线絮 搓棉,搓够千寻放纸莺。消得春风多少
力,
带将儿辈上春天”。
清代曹雪芹在
《红楼梦》
中,
借“风筝”
喻指文中女子的悲剧命运,
可怜可叹的宝钗甚至以 风筝自比,
吟
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人生梦想
。
李渔在喜剧《风筝误》中,沿袭俗世常见的情节、让剧中男
女主人公通过 “借诗传情”这一通俗剧情来了解对方、
最后行男
婚女嫁之大伦;
但作者在“尚俗”的 叙事中却表现出“求雅”的
艺术情趣,他巧妙利用“风筝”这一意象,编织貌似平常家事、
实际 构筑虚幻离奇的故事情节,
借风筝的民俗、
审美和文化功能
来表达其意蕴高远的叙事表 意功能,
用他独特的“调笑式”创作
风格传播笑声,化解历史的荒诞,让人们在短暂的快意中, 深刻
体味作者对剧中人物的矛盾态度和在对人物身世、
性格对比中说
表现出的美丑共存 交汇的复杂人格。
(一)“糊鹞”:借风筝的娱乐怡情功能暗讽人物的身世和
命运
“鹞”即“风筝”,
我国民间自古就有清明节到郊外远足春
游的习俗,谓之“踏青”,
在此活动中放风筝是不可缺少的内容,
对此许多地方志都有类似的记载。< br>如
《宁津县志》
(康熙十三年)
中说:“青明,扫墓,树秋千,放纸鸢。”《潍 县志》(乾隆二
十五年)说:“清明,小儿女作纸鸢、秋千之戏。”《平度志》
(道光二十九年 )记载:“清明,童子放纸鸢。”此外,一些有
关风筝的地方民歌都有相似的开头,
“三月里来 是清明,
姐妹们
去踏青,稍带着放风筝” 。
曹雪芹的朋友、清人郭敏在《瓶湖懋斋记胜》谈到放风筝时
这样评价:
乃观其御风施放之奇,心手相应,变化万千。风鸢听命乎白
仞之上,
游丝挥 运于方寸之间。
壁上观者,
心为物役,
乍惊乍喜,
纯然童子之心;忘情忧乐, 不复知老之将至矣!放飞风筝,牵一
线而动全身,放线收线,前俯后仰,
?r
跑时行, 时缓时急,张
弛相见,有动有静,手脑眼三者协调并用。放风筝时,人的大脑
高度集中,无疑会 消除内心世界的杂念,烦恼、忧郁和怅惘,都
一股脑儿随风筝抛上天空,飘向远方,可以使人处于恬淡虚 静、
物我两忘的境界,
达到人与自然和谐统一,
其畅情养性的实效是
不可低估 的。
由此可见,
放风筝不仅具有浓郁的娱乐性和趣味性,< br>而且可
以修养性情。
《风筝误》第六出《糊鹞》中, 清明节时,戚友先见“那些
富家子弟,个个在城上放风筝”,于是自己“技痒不过”,便叫
“家 僮也去糊一个风筝来”,
自己上城去放。
一个“只喜斗鸡走
狗”的“膏粱子弟”,只知 “古来制作的圣人,最是有趣,到一
个时节,就制一件东西,与人玩耍。”戚友先放风筝纯粹是见别人玩而眼馋,至于风筝的造型和构图,他全然
不知,
只 是感觉糊好的风筝“忒素净”,
自己却不耐烦为风
筝画上一笔,
只管让家僮去让从小寄 养在他家的韩世勋画一画
。
早在第二出《贺岁》 中,韩世勋就唱出自己的身世:“不幸
二亲早背,家道凌夷,四壁萧然,未图婚媾。赖有乡达戚补臣,< br>系先君同盟好友,自幼抚养成人,与他令郎戚友先同窗肄业。”
一个从小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的 读书人,靠父亲好友养大,寄人
篱下的他,不能不小心做人,虽自视清高,不愿沦为供戚友先随
时使唤的仆从、“画师”,却又无可奈何,随时听候戚公子的差
遣。
一个胸无点墨的丑公子,不过用风筝来彰显自己的富贵身
份,
如何能领略到放飞风筝的 养生怡情?风筝只是他和其他不学
无术的富家公子相互攀比的工具,
是他使唤别人的载体。在风筝
娱乐怡情的外衣下,
掩盖的是富家公子随心所欲地支配别人生活
的霸道和一 个身世飘零的读书人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助与悲
哀。
(二)“题鹞”:借风筝的审美功能表达人物的个
性和内心情感
风筝是一种工艺品,风筝的构思造型、扎制彩绘、放飞特技
等多方面的艺术给人们以 美的享受,
更富有欣赏、
鉴赏美的价值。
有关风筝美的描述,《潍县志》(乾隆二十五 年)说:“纸莺其
制不一,于鹤、燕、蝶、蝉各类外,兼作种种人物,无不维妙维
肖,奇巧百出 。” 郭敏在《瓶湖憋斋记盛》中说:“芹圃所扎
风莺,
……五光十色,
蔚
?
榇蠊邸!
鼻宕
?
《帝京岁时纪胜》
中说:
“京制纸莺极尽工 巧。
”前人把“美”看作风筝的灵魂,
按照中
国传统美学观点,赋予风筝永恒的艺术生 命,使之充满灵性,在
风筝的造型和绘制中注入生命的形式,
构成一系列富有生命的审
美意象组合,
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和共鸣,
达到“物与神游”的
最高审美意识形态
。
戚公子虽然不学无术,却也知道家僮糊的风筝“忒 素净
些”,又不肯自己修饰一番,便遣家僮嘱韩世勋在风筝上作画。
他和韩世勋同吃同住同学习 ,还邀其一道逛妓院,在他看来,韩
世勋也算朋友一枚,为朋友做一幅画,不过举手之劳。所以他直接让家僮去找韩世勋,
自己倒是先出发去郊外玩乐。
这样一个丑
角,纨绔中却透着 率真、单纯,心里没有任何阴暗面。
反观韩世勋,当时,他正独自一 人坐在戚家园亭之中,想到
自己虽才高饱学,人推今世安仁,自拟当年张绪,但不幸二亲早
背,
家道凌夷,
四壁萧然。
愁闷中,
不免信手作诗抒发内心情感:
既叹自 己满腹经纶风流似谪仙,
却只能在此等闲;
又忧时光飞逝,
却不见绿鬓红颜。他正忧愤 在兴头上,恰逢家僮央他作画。他既
恼怒家僮在他作诗时打断吟兴,
更恼恨戚友先把他当低贱的 “画
师”使唤,
由于无法拒绝,
他便把刚刚作出的诗再加了两句题在